來源:無憂無慮中學(xué)語文網(wǎng) 作者:亞米契斯 2010-08-04 23:28:37
光陰如箭,不覺一年過去了。婦人自從來過了一封說略有不適的短信以后,就沒有消息。寫信到從兄那里去問了兩次,也沒回信來。再直接寫信到那好人的雇主家里去,仍不得回復(fù)。——這是因為地址弄錯了,未曾寄到。于是全家更不安心,終于請求駐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意大利領(lǐng)事代為探訪。過了三個月,領(lǐng)事回答說連新聞廣告都登過了,沒有人來承認(rèn)。或者那婦人以為做女仆為一家的恥辱,所以把自己主人的本名隱瞞了吧。
又過了幾月,仍如石沉海底,沒有消息。父子三人沒有辦法,小兒子尤其戀念,幾乎要病了。既無方法可想,又沒有人可商量。父親想親自到美洲去尋妻,但第一非把職務(wù)拋了不可,并且又沒有寄托兒女的地方。大兒子似乎是可以派遣的,但他已能賺錢幫助家計,無法叫他離家。每天只是大家面面相對地反復(fù)商量著。有一天,小兒子瑪爾可的面L現(xiàn)出決心說:“我到美洲尋母親去!”
父親不回答什么,只是悲哀地?fù)u著頭。在父親看來,這心雖可嘉,但以十三歲的年齡,登一個月的旅程獨(dú)自到美洲去,究竟不是可能的事。幼子卻堅執(zhí)著這主張,從這天起,每天談起這事,總是堅持到底,神情很沉著,述說可去的理由,其懂事的程度正像大人一樣。
“別人不是也去的嗎?比我再小的人去的也多著哩!只要下了船,就會和大眾一同到那里的。一到了那里,就去找尋從伯的住所,意大利人在那里的很多,一問就可以明白。等找到了從伯,不就可尋著母親了嗎?如果再尋不著,可去請求領(lǐng)事,托他代訪母親做工的主人住所。無論中途有怎樣的困難,那里有許多工作可做,只要去勞動,回國的路費(fèi)是用不著擔(dān)憂的。”
父親聽他這樣說,就漸漸贊成他了。父親原深知這兒子有驚人的思慮和勇氣,且習(xí)慣了艱苦和貧困。這次會是為尋自己的慈母,必然會比平時發(fā)揮出加倍的勇氣來。并且湊巧,父親有一朋友曾為某船船長。父親把這話和船長商量。船長答應(yīng)替瑪爾可弄到一張去阿根廷的三等船票。
父親躊躇了一會兒,就答應(yīng)了瑪爾可的要求。到出發(fā)日子,父親替他包好衣服,拿幾塊錢塞入他的衣袋,又寫了從兄的住址交給他。在四月中天氣很好的一個傍晚,父兄送瑪爾可上了船。
船快開了,父親在吊梯上和兒子作最后的接吻:
“那么瑪爾可去吧!不要害怕!上帝會守護(hù)著你的孝心的!”
可憐的瑪爾可!他雖已發(fā)出勇氣,不以任何風(fēng)波為意,但眼見故鄉(xiāng)美麗的山漸消失于水平線上,舉目只見汪洋大海,船中又無相識者,只是自身一個人,所帶的財物只是行囊一個,一想到此,不覺悲愁起來。最初二日,他什么都不入口,只是蹲在甲板上暗泣,心潮如沸,想起種種事來。其中最可悲可懼的,就是憂慮母親萬一已經(jīng)死了。這憂念不絕地纏繞著他,有時茫然若夢,眼前現(xiàn)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很憐憫地注視著他,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你母親已死在那里了!”他驚醒來方知是夢,于是咽住了正要出口的哭聲。
船過直布羅陀海峽,一出大西洋,瑪爾可才略振勇氣和希望。可是這不過是暫時的。茫茫的樣面上,除了水天以外什么都不見,天氣漸漸加熱,周圍去國工人們的可憐的光景,和自己孤獨(dú)的形影,都足使他心中罩上一層暗云。一天一天,總是這樣無聊地過去,正如床上的病人忘記時日,自己在海上好像已住了一年了。每天早晨張開眼來,知自己仍在大西洋中,獨(dú)自在赴美洲的途中,自己也驚訝。甲板上時時落下的美麗的飛魚,焰血一般的熱帶地方的日沒,以及夜中火山似的漂滿海面的粼光,在他都好像在夢境中看見,不覺得這些是實(shí)物。天氣不好的日子,終日終夜臥在室里,聽器物的滾動聲,磕碰聲,周圍人們的哭叫聲,呻吟聲,覺得似乎末日已到了。當(dāng)那靜寂的海轉(zhuǎn)成黃色,炎熱加沸時,覺得倦怠無聊。在這種時候,疲弱極了的乘客都死也似的臥倒在甲板上不動。海不知何日才可行盡。滿眼只見水與天,天與水,昨天,今天,明天,都是這樣。
瑪爾可時時倚了船舷一連幾小時茫然地看海,一邊想著母親,往往不知不覺閉眼入夢。夢見那不相識者很憐憫地附耳告訴他:“你母親已死在那里了!”他一被這話聲驚醒過來,仍對著水平線做夢也似的空想。
海程連續(xù)了二十七日,最末的一天天氣很好,涼風(fēng)拂拂地吹著。瑪爾可在船中熟識了一老人,這老人是隆巴爾地的農(nóng)夫,說是到美洲去看兒子的。瑪爾可和他談起自己的情形,老人大發(fā)同情,常用手拍瑪爾可的項部,反復(fù)地說:
“不要緊!就可見你母親平安的面孔了!”
有了這同伴,瑪爾可也就增了勇氣,覺得前途是有望的。美麗的月夜,在甲板上雜在大批去國的工人中,靠近那吸著煙的老人坐著,就想起已經(jīng)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情景:自己已在街上行走,忽然找著了從伯的店,撲向前去。“母親怎樣?”“啊!同去吧。”“立刻去吧!”二人急急跨上主人家的階石,主人就開了門……他每次想像都中斷于此,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系念。忽又自己暗暗地把頸上懸著的賞牌拉出來,用嘴去吻了,細(xì)語祈禱。
到了第二十七天,輪船在阿根廷共和國首府布宜諾斯艾利斯港口下錨了。那是五月中陽光很好的一個早晨,到埠碰著這樣好天氣,前兆不惡。瑪爾可高興得忘了一切,只希望母親就在距此幾英里以內(nèi)的地方,數(shù)小時中便可見面。自己已到了美洲,獨(dú)自從舊世界到了新世界,長期的航海,從今回顧,竟像只有一禮拜的光陰,覺得恰像在夢中飛到此地,現(xiàn)在才夢醒。乘船時為防失竊,他把所帶的錢分作兩份藏著,今天探囊,一份已不知在什么時候不見了。因為心中有所期待,也并不介意。錢大概是在船中被偷走了的,所剩的已無幾,但怕什么呢,現(xiàn)在立刻可會見母親了。瑪爾可提了衣包隨了大批的意大利人下了輪船,再由舢板船渡至碼頭上陸,和那親切的隆巴爾地老人告別了,急忙大步地向街市進(jìn)行。
到了街市,向行人問亞爾忒斯街所在。那人恰巧是個意大利工人,向瑪爾可打量了一會兒,問他能讀文字不能。瑪爾可答說能的。
那工人指著自己才走來的那條街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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