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戲劇故事精選》威尼斯商人(9)

　　巴散尼奧覺得很不是滋味。他感到欠了法官的情太多，自己說是送東西給他留念，一旦人家要接受了，又縮回手來不肯給，想來想去覺得太不夠意思。安東尼奧不知他這只戒指上的秘密，以為只不過是一只貴重的戒指，就勸他說，看在他友誼的面子上，送給這法官作個紀念吧。巴散尼奧最后還是狠了狠心，把指環卸下來，讓葛萊西安諾去追上那位法官，恭敬地奉上。誰知這時法官的秘書也要葛萊西安諾手上的戒指作紀念。他的那個戒指也是他的妻子聶莉莎送給他的。他開始不肯送，后來也還是不好意思拒絕，勉強地卸下來給了他。

　　鮑細霞和聶莉莎急急忙忙趕回貝爾蒙脫。她們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心中感到十分愉快。兩人一路商量著，等丈夫回家時，她們要和他們開一個小小的玩笑。她們回到家中，各自換上原來穿的服裝，等待著她們的丈夫歸來。同時吩咐家中其他仆人，暫時不要說出她們到哪里去過。

　　過了不久，巴散尼奧帶著他的朋友安東尼奧回到貝爾蒙脫。

　　鮑細霞見丈夫回家，起身迎接，并讓聶莉莎準備酒席為他們洗塵。巴散尼奧向妻子鮑細霞介紹了他的朋友安東尼奧，說他受過他這朋友的許多恩惠。鮑細霞起身行禮，表示感謝和歡迎，并說了許多感激的話。

　　正當他們這里互相說著客氣話的時候，那邊侍女聶莉莎和她的丈夫葛萊西安諾口角起來。鮑細霞佯裝生氣地說：“我這里歡迎客人，你們不來伺候著，倒躲在那里吵架，成何體統！說說看，到底為了什么？”聽了主人的責問，兩人趕緊爭著分辯。葛萊西安諾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其實沒有什么重要的事，只不過為了一個金圈圈。她送給我一個不值錢的指環，上面刻著詩句，就和那些普通刀匠們刻的差不多，不過是什么‘愛我，不要拋棄我’之類的話..”他還沒說完，聶莉莎就搶白他說：“你管它什么詩句，什么值錢不值錢！我當初送給你的時候，你曾向我發譬，說你要永遠戴著它，直到死去，死了也要跟它埋在一起。可是，這才幾天，你竟然把它送給了什么女人..”

　　葛萊西安諾趕緊聲明，他真的不是送給女人，是那位法官的秘書要去做

　　個紀念。他是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說他送給女人是聶莉莎冤枉了他。

　　他們兩人還在爭來爭去，鮑細霞說話了。她批評葛萊西安諾說：“不是我責備你，這可是你的不對，你怎么可以把你妻子送給的第一件禮物隨隨便便送人？我也曾送我愛人一個指環，他發誓永遠不把它拋棄。他現在在這兒，我敢說，就算誰拿了世間所有的寶貴財富來和他交換，他也不肯從手指上取下來的。葛萊西安諾，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太對不起你妻子了。幸虧聶莉莎心性慢，要是我的話，我早就發脾氣啦！”鮑細霞這長長的一段話，表面是批評仆人葛萊西安諾，實際上是說給丈夫巴散尼奧聽的。她說話時，不時用眼角瞅著丈夫臉上的反應。巴散尼奧越是聽妻子夸贊他，說他決不會把她送給他的戒指送人，越是覺得坐立不安。他想，我該把戴指環的這只手砍掉，這樣我還可以說，因為強盜搶我的指環，連手一起砍掉了。他正不知如何是好，葛萊西安諾卻給他說出了實情：“我的主人把他的戒指給了那位法官，那位法官的秘書才把我的指環要去的。”

　　鮑細霞假裝生氣地問：“怎么，你把指環也送人了？我想，送的不會是我給你的那一只吧？”

　　巴散尼奧既無法否認，也無法解釋。鮑細霞指責他說：“好啊，我這才看出你的虛偽，你心里沒有一絲愛情，竟把我送給你的戒指送給了女人。”

　　巴散尼奧見夫人真動氣了，心中很難過。他誠懇地說，他用自己的人格擔保，指環的確不是送給什么女人，是給了一位法官，他是個正直的法學博士，是他救了他的好友安東尼奧的命。他送他三千塊金幣，他不要，只要這只戒指作個紀念。他覺得不給的話，好像成了忘恩負義的人，所以只好送給他。他斷定，他夫人要是在場的話，看到那種感人的情形，也會贊成他那樣做的。

　　安東尼奧聽到他們為這事拌嘴，覺得很不好意思，就出來調解，說道：“咳，都是為了我一個人，引出你們兩對夫婦這樣吵鬧。”鮑細霞見客人說這話，趕緊說道：“先生，這跟您沒有關系，您是最高貴的客人，我們都十分歡迎您。”安東尼奧說：“為了巴散尼奧的幸福，我把自己的身體作抵押。要不是那位有才華的法官，我的命早沒了。我可以再立一張契約，我用我的靈魂擔保，您的丈夫決不是故意做出對您背信的行為。”

　　鮑細霞表示諒解地說：“好吧，既然安東尼奧先生說了，那就原諒他了。既然先生肯擔保，那就請先生做他的保證人吧。請先生再把這個戒指交給他，看他能不能保存得比上回那個好些。”說著，她把一個戒指遞給安東尼奧。安東尼奧轉交給巴散尼奧。巴散尼奧見到這戒指，驚得舌頭吐出老長：“天哪，這就是我送給法學博士留念的那個戒指！”

　　鮑細霞這才把她和聶莉莎如何喬裝成法學博士和律師秘書去審理案件的經過說了。巴散尼奧如夢初醒，救他好朋友安東尼奧命的原來是她。他當時怎么就沒有認出來。

　　大家正談論得起勁的時候，外面來了個人，送來一封信是給安東尼奧的。

　　安東尼奧一看，里面的意思是，他的那些海上的貨船，遇到風浪吹走之后，經過多方努力，戰勝了險惡的風浪，現在已平安地回到港口了。安東尼奧把書信念給大家聽，大家聽后，都高興得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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